无题（上）
还是之前的那篇文章，把系列一二合在一起又稍微补充了点。
因为觉得三更还是写不完……
所以看过一二的人可以往后拉，有一点新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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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红酒绿，觥筹交错，奢靡颓废。
还记得小时候，母亲第一次带自己上镇上的超市买东西，她却因为调皮跑进了隔壁的KTV。
展现在她眼前的，大概就是这样一幅纸醉金迷的画面。
母亲晚了一步跑进来，用双手捂着她的眼带她离开。
“妈，那是哪儿？”
“那是有钱人的世界。”
她还想说什么，母亲却表现出兴趣缺缺的模样，于是只能住了嘴。
长大了些后，赵丽颖虽然内向，却也偶尔跟着邻家大孩子去镇上玩耍。
几人坐在卖菜王婶的小三轮上，一颠一颠的，心底里的期待却溢出来。
未知的世界，总让人觉得向往。
再一次见到年轻女人们挽着男人的手从KTV出来的时候，她摇晃着朋友的手：“那儿是哪儿？”
朋友望了她一眼：“好玩的地方吧，从那儿出来的人统统有钱。”
她依旧觉得好奇的张望着，朋友却突然捅了捅她：“千万别去那儿，危险着呢。”
赵丽颖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我听隔壁的张姨说了，那是女人用身体赚钱的地方，不要再好奇了。”朋友的声音变得愈来愈轻…
她吸了吸鼻子，再次抬起头时却发现朋友不知何时跑了开去，寻不见踪影。
赵丽颖的方向感向来不好，手上也没钱，因此只得蹲在原地等着。
“小姑娘蹲在KTV门口，可别认为是我拐卖儿童啊…”
她抬起头，发现身着一袭休闲装的男人笑着盯着她，俊朗的眉眼里却带着一丝桀骜。
“我在等我朋友，我迷路了。”
她故作镇静的往旁边挪了挪，说出的话却是颤抖的。
“呵，我又吃不了你，抖什么？”
赵丽颖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不住指了指KTV的招牌：“这店是你开的？”
“嗯哼。”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吐出的气息中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我朋友说这里的人都用身体赚钱，危险。”
男人挑了挑眉：“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你这么直白地指出来，很有可能被杀人灭口？”
赵丽颖心里一惊，赶紧向着与他相反的位置小跑了几步。
等到了确定安全的位置后却又回头看着他：“那我不说出去，但是你得答应让我在这里等我的朋友。”
男人想了想，最后玩味的摇了摇头：“不好，我这KTV店门口是不会让你站的，你大可以和别人说我这店的不是，我不介意。”
赵丽颖觉得有些冷，朝手上呵了口气后使劲搓着手，眼角泛红却倔强着不流泪：“那我就在这里等。”
男人指了指里面：“要不要进去等？你这样倒像是我欺负你。”
赵丽颖小心朝前走了几步，往里头望去，却恰好撞见一男一女搂抱着亲吻的画面，还未来得及转头，那男人却已发现。
“小姑娘不学好，来这凑什么热闹。”
赵丽颖赶忙退后几步。
那满脸胡渣的男人还想说些什么，眼角却瞥见蹲站在门口抽烟的人，赶紧作了个揖：“霆少今儿个倒是在这坐镇呐，前几次奔着您来，想一起喝个小酒都没见着人影。”
男人掸了掸掉落在衣服上的烟灰：“你小子可兜着点，在我店里别出什么篓子。”
“哪儿能啊！”胡渣男陪笑着，回头却对着赵丽颖啐了一口：“去，尽坏事儿坏气氛！”
一旁的男人咳嗽了声。
胡渣男转头，恰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当下像是懂了什么一般：“呵，论玩儿这方面，咱可比不上您。”
男人看了眼缩在一旁赵丽颖，牵了牵嘴角。
胡渣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仔细瞧着，是个好模子。”
赵丽颖眨了眨眼，却突然听到那人转身后压抑着的声音：“土里土气，长得跟个包子似的。”
蹲着的男人掐了烟，冲她努了努嘴：“你听见没有？”
她觉着有些生气：“没有。”
“嗯，那就是听见了。”
赵丽颖不知哪来的胆子，突然就有些恼羞成怒，卯足了劲儿朝男人扑了过去。
却未曾想在自己看来的拼命对他却不起什么作用。
男人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扑腾着。
“我才这么点大都晓得在外要给人面子，你这么说可真没有礼貌。”
“礼貌？”男人眯眼看了她一眼：“这样叫做礼貌？”
赵丽颖脸上一红：“我还是个孩子！”
“呵，我倒是不觉得。你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模样，反倒跟那些个老古董有的拼。”
“丽颖……丽颖…”
朋友的声音由远及近，她如获大赦一般扭动着想要脱离他的钳制，却不想他的手越握越紧。
“想走？来，叫声叔叔我听听。”
她咬唇，心里虽十分不愿朋友们知道自己和这KTV的老板有了交集，却也不乐意老老实实听了他的话。
“怎么？”
“叔叔。”
“诶，乖。”男人拍了拍她通红的脸，从口袋里掏出了个金子做的名片盒塞到她左侧的口袋里。
赵丽颖念着伙伴，小跑着远去，却又忍不住回头：“这名片盒，我可能会卖掉。”
“卖吧，卖了买些糖吃。”
她定定地站在那儿望了他许久，大声喊了句“再见”后又匆匆跑远。
一晃十年，当初的丫头片子已长成娉婷少女。
母亲那日找她来，拍了拍她的肩，犹豫着半天却依旧沉默着，瓮动的嘴唇在赵丽颖看来有些刺眼。
她叹了口气：“妈，如果我能自己打工把上大学的钱凑齐了，可不可以让我去省城里读书。”
母亲眼里泛着泪，倒是侧身站在门口的父亲过来摸了摸她的头：“爸给你攒了一半的钱，剩下的你要是凑得齐，就去学校吧。咱家孩子，有出息啊。”
赵丽颖抿着唇点了点头，手却一直攥着衣角。
第二天，赵丽颖收拾行李上了路。
不过一八的年纪，还是从农村来的，赵丽颖知道，自己要找份正经的工作有些难度。
好在朋友父亲家里开的饭店里缺人手，自己托了关系弄了份差事，总算也是一份收入。
“丽颖，青松坊的客人想要加菜，你去瞧瞧。”
“好。”
她拿了纸笔小跑了几步，却不期然撞上了在包厢外斜靠着墙抽烟的男人。
她揉了揉被撞疼的手：“不好意思，先生。”
男人笑着摆了摆手，浑身的烟味呛的她咳嗽出声。
赵丽颖壮着胆子抬头，却在见到他的模样时愣了神。
她突然忆起那个下午，他也是这样站在KTV门口瞧她，戏谑而又认真。
这样说来，岁月在这男人身上刻下的印记看来并不深刻。
“服务员，服务员！”
包厢里不断传来的呼唤声打断她的思绪，她微微鞠了一躬后开门进去，身后脚步声渐近。
她小心用余光瞄去，却发现站在门口的男人绕过自己坐在了主位上。
“霆少，怎么的，在外面有什么艳遇？”
男人挥了挥手：“不是要加菜，你们自个儿点。”
“嘿，这还不是为了让你尽兴？”
“我有酒就行了。”男人依旧不感兴趣。
“那……服务员有什么推荐菜色？”
赵丽颖似乎并未想到众人会将这棘手的事情甩给自己，抬眼望去却发现男人饶有兴味的盯着自己。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脑海里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
“来道糯米鸡吧，喝了酒不吃主食容易伤胃。”
话一出口她便后了悔，这样家常的对话本不该出现在饭店这种应酬的场合，可她偏偏就这样不经意的说了出来。
果然，身旁的人哄笑着：“小妹妹，我们可不是真来吃饭的啊。”
她脸红着在纸上划划写写。
“就这道吧，我正好饿了。”
男人适时出声，语毕还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赵丽颖呼了口气，蠕动着嘴说了声谢谢，倒也不管那人究竟听见与否，疾步走着离开。
一小时后，青松坊的客人陆续出了来。
她掐准了时间，算着人应该走光了才拿着抹布进去。
灯光幽暗，她突然发现包厢的角落依旧半躺着个人，些微凌乱的发半垂在眉间，反倒显得他温顺了许多。
她犹豫半天，从口袋里拿出那盒金子做的名片盒细细擦拭。
母亲教过自己，不食嗟来之食，那是信念，也是原则。
所以年幼的她即使渴望那些包装精美的糖果，却也从未动了卖盒换钱的念头。
如今看来，倒是该物归原主了。
“先生，先生？”她轻声呼唤着。
他却只是挠了挠头，依旧闭着眼。
赵丽颖想了想，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将名片盒往他衣兜里塞。
“霆少，叫了车了，可以……”
门外突如其来的叫声惹的她一惊，那名片盒就这样掉落在地。
门口站着的女人显然对此有所误会，圆睁着眼就拽住了她的手：“瞧这手脚不干净的，这饭店怎么请的人！”
赵丽颖挣脱不了，只得用空闲的手指了指地上：“那是我的，想还……”
女人弯腰捡起，却在看到名片盒底部的“霆”字后冷笑出声：“小小年纪不学好，真不知道父母是怎么教的。”
赵丽颖心里一冷，不知怎么的就生出一股力，硬生生把女人推倒在地上：“请您放尊重点。”
女人脸上的妆容有些花了，严重浮粉的脸看起来有些可笑：“那你倒是做些有素养的事儿啊。”
赵丽颖依旧执着的看着她：“给我的父母道歉。”
男人不知何时醒来，他淡淡瞥了眼跌坐在地上的女人，而后才盯着双手握拳的赵丽颖。
“道歉。”
她觉得实在是委屈，拼命忍着泪：“我就说开KTV的铁定不是什么好人。”
男人眼里带笑，歪着头挑了挑眉：“道歉。”
“我不！”赵丽颖把手里的抹布一把甩在他脸上。
“生气？那就把我KTV的秘密爆出去啊。”
都说童言无忌，他却记牢不忘，赵丽颖只觉得又气又羞。
“道歉。”那人又重复了一遍，这次的语气却极为认真。
赵丽颖还想说什么，那人却突然扭了头：“这名片盒是她的，所以，你道歉。”
一旁的女人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只觉得羞愤。
“对不起。”
赵丽颖听着那声音量几近于无的道歉，总算觉得心里畅快了不少。
刚想要离开却突然觉得手上一凉，那名片盒又被他塞回了自己手中。
她回头，恰对上男人幽深的眼。
“乖，叫叔叔。”
当自己不小心在门口听到饭店客人对老板娘帮忙叫小姐的吩咐后，赵丽颖觉得也许这个世界真的不如自己想象中的单纯。
“呵，胖子能有什么出息，不就是个拍马屁的混混，怕什么。”
“也是，不过是说些场面话。”
不远处依稀有声音传来，她回头快速看了一眼，却只瞥见一个摇晃着的光头。
她小心拉了拉自己衣服的下摆，捧着一小扎啤酒进了包厢。
屋内烟雾腾腾，客人似乎是喝上了瘾，即便已经脸红耳赤却依旧豪爽地往喉咙里灌酒。
“满上！”
赵丽颖点了点头，小心地开了酒瓶想要倒酒，身后却突然有人搂了上来。
“这个妹妹长得水灵啊。”
赵丽颖心里一慌，挣扎时的吵闹声惹来了老板娘。
她眨了眨眼，咬唇叫了声“老板娘”，却没想到女人只是过来凑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随机应变。”便调笑着出了门。
那一瞬间，赵丽颖突然有些怨恨，倘若不是自己没钱，想来不会有这么憋屈的事情发生。
身后男人的手依旧游移着，她咬了咬唇：“请问是胖哥吗？”
一旁坐着的男人挑了挑眉，似是觉得有些得意：“小妹妹认识我？”
赵丽颖握了握拳，突然想起包厢外听到的对白：“刚刚我身后的这位老板说您拍马屁的功夫可是混混界的翘楚，我当然是认识的。”
她这一席话说的清楚明白，却又带着丝不屑，那胖男人一下子红了脸。
“臭娘们你说什么呢！”
身后人的手由抚摸变成了钳制，赵丽颖却觉得这种喘不过气的感觉要比刚才的耻辱感舒服的多。
胖男人扫了眼桌前坐着的人，挥着手就站了起来。
赵丽颖不敢睁眼，却只觉背上一疼就让人甩了出去，恰恰撞在一旁的小桌子角上。
吵闹声不断，她却只是双手抱膝小心缩在角落里看着完好的杯盘碎了一地.
他们剑拔弩张，她却镇定自若。
赵丽颖从未觉得自己有过这样的平静，人性的欲望和贪婪，生生掐灭了她对这个世界仅存的一点希望。
窗外警笛突鸣，她隔着窗帘望去，隐约能看见闪烁着的警灯。
警察厅的温度似乎特别低，赵丽颖看着饭店老板振振有词地将所有罪过全推向自己的时候浑身颤了颤。
一刻钟后，警察拿着她的身份证走了过来：“你的父母呢，找他们来吧，酒店老板坚持要你赔偿，这里也有事情要处理。”
她抬头：“我是他们女儿的同学。”
警察叹了口气：“如果他们也这样认为，你大概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我不能打电话给我的父母。”她坚定着，当初信誓旦旦的话语如今却成了刺伤自己的武器。家里的担子本来就已经够重，自己更不能成为负担。
“那打电话给朋友。”警察看了眼她捂着腰的手：“你不能光靠一个人硬撑着，姑娘。”
赵丽颖依旧沉默着，她也无法确定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见到自己这副模样，帮的是究竟自己还是她的父母，更何况她无法开口对她描述她父母被社会同化了的模样，那太残忍。
“一定要打电话？”
“恩。”
赵丽颖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移动着走到了电话旁。
她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小心从怀里拿出那天那个男人塞在自己手里的名片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张名片。
“陈伟霆”
有些泛黄，却依旧平整。
她认认真真地按下每一个数字，一颗心却高高悬起。
那男人看起来并不像是个念旧的人，时隔十年的拨号，是否能够接通暂且未定。
“姑娘，怎么样？”
赵丽颖被吓了一跳，却依旧用手指了指听筒。
“嘟——嘟——喂？”
电话那头有些嘈杂，偶尔掺杂着女人的笑声。
她深吸了口气：“对不起。”
男人没有回答，赵丽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等着，直到电话那头的杂音渐渐隐去。
“喂？”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却依旧好听。
“是我。”
“……”
“是我。”赵丽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这样执拗的相信，即使自己不告诉他姓名，即使两人仅仅见了两面，他能够认出她的声音。
或许她心里一直怨恨着，自己不过是看了他的长相就认出了他，而他却只能凭借名片盒拾起对她的记忆。
“好像，只能找你了……”
“在哪里？”
赵丽颖咳嗽几声，轻声报着派出所的地址，一字一句，明明再简单不过的话语却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想，也许她前十几年自以为是的自尊心统统在今日被她花的一干二净。
陈伟霆赶到派出所外加处理完所有事情统共不过用了四十分钟，这期间，赵丽颖只是望着他停在门外的车子发呆。
“怎么，连我这车子也要举报了？”
她抬头看他：“其实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找你帮忙，明明那个KTV，曾是我最不屑的地方。”
陈伟霆冷哼了一声，从怀里掏出香烟点上：“警察也在这里了，我也在这里了，要不咱把几年前的恩怨也结了？你把我的秘密都告诉他们，我在这里等手铐。性交易，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罪名。”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晓得你什么秘密。
还有，我要走了……”
陈伟霆指了指她弯着的腰：“就你这副模样？”
赵丽颖不理他，重新又把那名片盒塞到他手上：“还你。”
陈伟霆睨眼看她，另一只手直接把烟头摁在了墙上：“这里是省城，你的家就算是在我初见你的镇上，你坐车回去都要一个多小时。小朋友，现实点。”
她晃了晃头，始终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疼，气氛焦灼着，他却迈步过了来，一只手穿过她的臂半搂在她腰间稍一施力就带着她来到了车前。
“你既然叫了我来，有什么后果总该考虑好。”
“什么后果？”
“社会总会教会你，现在，上车。”
陈伟霆其实向来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主，这点赵丽颖早就料到。
所以当他带着她来到推拿房时，她也只是畏缩着退后了几步：“我没有钱，我也不能再收你的钱。”
她圆睁着眼，眉头微皱。
“社会给你上的第一课，就是要识时务。清高，不是穷人的权力。”
她的眼在听到“穷人”两字后有一瞬的放大，可最终仍是闭了闭眼后走了进去。
她不得不承认，他的直白让人觉得无所遁形之余却又无法反驳。
“你要包养我吗？”
赵丽颖看着坐在吧台前的男人，眼中的光亮渐渐隐去。
她甚至没想到他当真会带了她回家，毫无避讳的长驱直入。
她依旧站在门口，保持一样的姿势。
“你知道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钱。”
“呵。”他摇晃着酒杯里的酒：“是人脉。这也是我选择开KTV的原因。自以为是的人会摒弃家里人所有的帮助，而聪明的人则会利用家人的人脉开拓事业。而我要做的不过是在和我姐姐一同参加宴会时适时递上我的名片。”
“有意义吗，最终还不是落得你姐姐的好。”
“来第一次，是礼貌；第二次，是交情；第三次，是本事。你要做的就是摸清他的喜好，主动出击，让他看到发展潜力，而这个潜力不是你自己的，是能让他借此壮大自己的潜力。双赢，才是最终的目的。”
他的眼神过于专注，赵丽颖从侧面看去，他恍若一头蓄势待发的豹，瞄准，出击。
“你成功了。”
“所以我说，永远不要自视清高，你把自己放在多高的位置上，摔得就会有多惨。”
赵丽颖叹了口气：“我不过是想去X大读书，这样，我才能赚钱。”
“没钱？”
她沉默着，原先扎起的长发早已散落。
“左边第三间是客房，你可以住在那里。我想撇去住宿费，剩下的钱大概又会容易赚许多。”
“不……”
“放心，除了住宿费我也不会再给你钱。或者说，除了接受我的帮助你还有别的选择？”
“你的目的是什么。”
“很多事情如果都要究其原因，那就太累了。”
她看着他依旧玩世不恭的笑摇了摇头：“早点睡，晚安。”
赵丽颖有时候经常会想，自己是否真的是被包养了。
每次想到脱力的时候又会扯着嘴角挤出个笑容告诉自己，还好，至少作为女人的最珍贵的那样东西她还留着。
陈伟霆的作息极不规律，早出晚归，偶尔会带回一身酒气，却也只是微醺。
他从不过问她学校的事情，尽管他一直知晓她每日省吃俭用过的憋屈。
相安无事的四年过去，毕业典礼上，她看着他站在学校门口，依旧笑的痞气。
他递上花：“毕业快乐，小朋友。”
身旁依旧嘈杂，她眯着眼叫他“叔叔”，带着点恶作剧的意味。
他却欣然接受：“我的慈善事业算是到头了。”
赵丽颖一愣，随即又突然反应过来：“你知道了？”
“平时你只花半个小时就能收拾好行装出门，今天却用了一个小时，最重要的是，我听到拉杆箱的声音了。”
“嗯……”她嗫嚅着冲他挥了挥手：“那么叔叔，再见了。”
“嗯，再见。”
没有想象当中的挽留，也没有担心的斥责，他只是神色淡淡同她告别，一如那天晚上他邀她入住一般的淡漠。
陈伟霆转身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也许自己是喜欢这个男人的.
又或者，其实她一直在期待他挽留她……
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养成个习惯绰绰有余，而有些东西一旦拿起便放不下，一如爱情。
赵丽颖从陈伟霆那儿搬出以后找了个合租房，每日里吃的愈加节省，所幸最后终于找到了份工作，过着不温不火的日子。
陈伟霆再次见到她是在KTV。
她穿着的工作服早已揉皱，身旁坐着几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看着富贵。
她只是努力挤笑，身体却缩起来，慢慢隐入黑暗中。
“曾几何时，我记得你说过你最讨厌KTV。”他趁着她出来上厕所的时候按住了她。
赵丽颖眼中闪过一丝悲哀，随后却又使劲摇了摇头：“谁都有天真的时候，社会总会逼得你原形毕露。”
陈伟霆呼出一口气，淡淡的烟雾腾起笼罩着两人：“最近过的怎么样？”
“不好。”她知道自己的谎言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不得不说，我甚至想过，如果当初真被你包养了，我现在会不会生活得不这么憋屈。”
男人突然笑了：“你还是同以前一样，说话直来直去。”
“可你不会包养我，我知道。”
陈伟霆盯了她一会儿，弹了弹烟灰：“我好像还有东西落在你那里？”
“恩？”
“好好留着。”
赵丽颖看着他渐渐淡去的背影，突然觉得生活真是戏剧的让人喘不过气。
第二天的会议上，他一身灰色西装站在前方，笑容疏远。
朋友说：“那是新的合作伙伴，精英，长得帅又多金，是块肥肉。”
赵丽颖笑了笑，迈步上前，伸手握住他的：“肥肉先生，你好。”
陈伟霆微微侧头，脸上的酒窝逐渐加深：“合作愉快，赵小刀同学。”
她挑眉，似是不理解这其中的含义。
“说话太过锋利可不好。”
她了然，松开手后笑的更甜了些：“我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有什么问题，是要和你接洽的。”
他努了努嘴，不置可否：“欢迎。”
手上还残留他淡淡的温度，她搓了搓手，应付着周围人的问题，大多是问些“如何相识”之类的提问。
她想了想：“我喊他叫叔叔。”
旁人“噢——”了好长一声，渐渐散去，她小跑着下楼：“喂。”
他坐在车里，摇下车窗：“怎么？”
赵丽颖从口袋里掏出他给的名片盒：“这个，还你。”
男人迅速要上车窗，离开。
赵丽颖却不觉得生气，只是把那名片盒重新收好，转身离开。
此后，赵丽颖每周总要跑好几趟陈伟霆的公司，有时是因为正事，有时单纯是为了见他。
赵丽颖想，其实她早就爱上了吧，毕竟在那么无助的时候，是他拉了她一把。
而且他长得相当帅气，满足女人的一切幻想。
如此这般，不爱上才是奇怪。
这样想着，她便觉得要去争取，至少是要努力一次的，这样才不会后悔。
可这样优秀的人，身边总不会缺乏桃花，赵丽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隐藏起来，也融入八卦他的队伍中去。
有人说，老板身上总是有各种女人的香味，有时是淡淡的果香，有时却又是艳俗的花香。
她低眉：“香水总有前调中调和尾调，算不得准。”
然后又有人说：“偶尔总能见到老板和女人一同出游的景象。”
她撇嘴：“合作伙伴总得交流。”
她反驳的次数多了，那些女人也开始怀疑起来：“赵丽颖，你是不是喜欢我们老板。”
她矢口否认：“瞎说什么呢，我可是喊他叔叔的。”
话刚说完，人已经逃窜着离开了。
每当这时候，赵丽颖总是想，也许自己还没长大，要不然心怎么会跳这么快，快的不受人控制，可真是青涩。
这一切一切的安慰到最后都被扼杀在陈伟霆手里。
有一天，她看到他环着一个女人上了车，亲昵而又温柔。
她想，也许她们说得对，陈伟霆不该是属于一个人的，那样太暴殄天物了。
可她还是不死心，第二天递完文件，她犹豫着看他。
“叔叔，看样子你给我找了个婶婶？”
“呵，从前叫你喊我叔叔死不出声，现在倒学会调戏了。”
“既然是调戏，没什么好说不出口的。”
陈伟霆摇了摇头：“婶婶，呵……”
赵丽颖的手紧紧握着背在身后，表情有些凄凉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喃喃着笑出了声，她想，她最后的庆幸也被消磨殆尽。